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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冰宫
 从横绝岭向北八百里,有山名为“天极”连绵数千里而不绝。其主峰“雪月岭”⾼逾万仞,俯瞰北地,四季里冰雪覆盖,终年无舂。

 但在雪月岭峰顶,却有一座占地数万亩的天池,竟是碧波浩瀚,漾起伏。

 天池‮央中‬漂浮着一片厚厚冰层,恰似一枚明珠镶嵌于翡翠当中。名震天陆的北地冰宮,便巍峨屹立在这铺展数千亩的浮冰之上。而筑就冰宮的一砖一石,一梁一瓦,便全数就地取材于雪月岭中终年不化的万载玄冰。

 丁原、年旃与古大先生,三人伫立在天池岸边,遥遥眺望冰宮。

 晨曦里,这座恢宏壮观的建筑,闪烁着熠熠光辉,光滑如镜的冰墙上,依稀流动着一泓亮黑的光泽。

 从天池岸边,有四座冰桥横跨湖面,连接着冰宮四道大门。每一座冰桥都长过百丈,⾼⾼临驾,朝霞映照里,直宛如彩虹经天,分外妖娆雄伟。

 古大先生介绍道:“丁兄弟,年老祖,冰宮內部以四象为形,分设‘苍龙’、‘雪虎’、‘朱雀’、‘玄武’四大圣殿。四殿之间有飞桥长廊,‮道甬‬楼台相联,浑然一体又各成一局。

 “眼前这四座冰桥横跨天池,正分别连接四大圣殿的正门。凌云鹤乃‘玄武殿’首座,咱们若要找他,便该从左首的冰桥过去,最为直截了当。”

 他停了停,继续道:“在下和冰宮虽说是近邻,可对冰宮里面的具体情形,古某也不甚了然了。依在下看来,稍后咱们还是先礼后兵,小心行事,先瞧瞧对方的反应再说。”

 年旃鼻子里重重一哼,道:“老子是来打架闹事,又不是来作客的,哪有那么多礼跟他们啰嗦?”

 丁原笑道:“老鬼头,既然来了,还怕没得架打?我万里迢迢找到冰宮,一样也不是为了来玩。”

 古大先生望了眼远处的冰宮,低声问道:“丁兄弟,看上去,里面好像非常平静,也不晓得蓝婆子如何了?”

 年旃不耐烦道:“管那娘们做甚?凭她的修为,凌云鹤之流又岂是对手?走吧!”说着话,阔步朝左首的冰桥行去,丁原与古大先生一左一右,紧紧跟上。

 三人一面前行,一面留意提防对面冰宮中的动静,可一直走过冰桥,来到玄武圣殿的正门前,也不见有冰宮弟子露面。

 ⾼大的正门外,门可罗雀,空空,厚重的两扇冰门紧紧关闭,只有一对冰雕的麒麟,一左一右,张牙舞爪地伫立在台阶两侧。

 年旃奇怪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,莫非冰宮的兔崽子晓得老夫要来,都吓得大门紧闭,连面也不敢见了?”

 丁原摇‮头摇‬道:“冰宮好歹也算是天陆三大魔宮之一,怎肯如此窝囊示弱,其中必定另有蹊跷。”

 古大先生扬声唱喏道:“在下漠北古灿,与丁原、年老祖前来登门拜访,烦请凌云鹤凌四宮主出来一见!”

 三人等候片刻,里面依然悄无声息。年旃突然笑道:“格老子的,不会是让老婆子把里面的人全给杀光了吧?”

 古大先生道:“只怕蓝婆子再是厉害,也难有如此雷霆手段,能在旦夕之间,将冰宮屠为空城。说不定,还真是凌云鹤他们猜知咱们来意,存心当起缩头乌⻳。”

 年旃眉⽑一耸,狞笑道:“既然如此,咱们还等什么?”话音未落,袖口金光一闪,九宝冥轮铿然长鸣“轰”地击在正门上。

 出人意料的是,尽管冰屑四溅,流火飞天,可冰门上仅仅凹陷进去一个大坑,并没有如想像中那般应声碎裂,门户洞开。

 年旃一怔,颇觉没有面子,怒道:“他XXXX的,这狗庇玩意儿琊门了!”待催动冥轮二次轰击,丁原先一步走到门口,伸手轻轻一推。

 厚重的冰门发出一记闷响,缓慢地朝里打开。

 年旃手执九宝冥轮,呆望着大门,好半天回过神来,喃喃骂道:“什么玩意儿?”

 古大先生又是好笑又是惊讶,藉着推开的门朝里望去。

 里面一座数百丈方圆的大厅里,明珠⾼悬,亮如⽩昼,所有物事都摆设归置得整整齐齐,一尘不染,却依旧是空,静悄悄,不见一人。

 他见丁原站在门口,神⾊凝重,若有所思,道:“丁兄弟,这冰宮果真有些蹊跷!”

 丁原点点头,目光徐徐环顾大厅,道:“我正在想,咱们是否要马上进去?”

 年旃走到丁原⾝边并肩伫立,咕哝道:“老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。这扇破门就透着古怪,里面又空空,摆明了是放手,要咱们长驱直⼊。

 “嘿嘿,老夫敢打赌,一旦咱们跨进这道门,立马就有好戏上演!”

 古大先生犹豫道:“丁兄弟,年老祖,要不,咱们试着从其他门进去看看?”

 丁原道:“不用了,其他三殿,定然也是一般无二的情形。

 “由此正可断定,凌云鹤刺杀兄长的举动,绝非一人所为,其他两名宮主一定也有参与。甚至从地位上而言,真正的主谋,应当是凌云羽才对!”

 年旃冷笑道:“还有一种可能,说不定凌云羽和凌云天,也一早被凌云鹤给⼲了。如今的冰宮,已经是凌老四一人独尊!”

 古大先生问道:“那么,咱们现在该怎么办,是否还要继续往里走?”

 年旃一舞冥轮,威风凛凛道:“咱们都到了这儿,哪有给吓回去的道理?何况,凭我们三人,就算凌云鹤不安好心,想暗中算计,也没那么容易!”

 丁原赞同地点头道:“不错,他们越是故弄玄虚,我们便越是要进去探个究竟。一来蓝婆婆必定早已进了冰宮,也不知她现在情形如何?二来冰宮谋经营这么多年,难免不会留下蛛丝马迹。

 “更加重要的是,假如凌云鹤存心要对付我们,咱们正可将计就计,引蛇出洞。不然空手而归,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线索,一下子便又全都断了。”

 当下三人不再迟疑,由年旃一马当先,丁原、古大先生护持两翼,形成“品”字形缓缓朝里推进。穿过大厅,对面出现三条通道,均是百转千折,不见尽头。

 年旃哪管那么多,大步往当中的一条走廊上行去,两侧碧波漾,池⽔幽幽,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北地奇葩,一团团傲霜怒绽,奼紫嫣红。

 长廊尽头,又是一道月亮门洞,庭院深深,雪楼独屹。年旃只用灵觉一扫,便知里面一样没人,于是看也不看地绕行而过。

 就这么,三人在寂静空旷的冰宮里,穿行游走了一个多时辰,始终也没见着一个人影,更不用说蓝婆婆了。

 年旃渐渐不耐烦起来,怒骂道:“他XXXX的,惹急了,老子便用一把火,把这儿烧个净光,瞧那些‮八王‬羔子,还能往哪里躲!”

 丁原道:“老鬼头,你还是省点力气吧。这冰宮里外都是用万年玄冰铸成,连你的冥轮都轰不碎,何况是放火去烧?”

 年旃怒不可遏,冥轮脫手飞出“砰”地在冰墙上又轰出一个大坑来,⾼声叫道:“凌云鹤,你给老子滚出来!”

 想那路是他带的,可走了半天,依旧只能如无头苍蝇般到处撞,老鬼头心里未免也有点窝火,更感到老脸无光。

 他的吼声犹如雷鸣,惊天动地的震响,可四周依然一片死寂,只有嗡嗡回声不停地。古大先生忽然“咦”了声,低声道:“不对!”

 丁原四下环顾道:“冰宮也玩起了这手,用一座宮来对付我们,咱们转了半天,又走回了曾经到过的地方!”

 原来三人不知不觉里,走⼊了一座尽是蛛网般四通八达、曲折悠长的廊道里,一兜就是小半个时辰,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径。

 更诡异的是,回廊两侧不时会出现几间空空如也的冰室,里面通常会有两、三扇小门,却分别通往外面不同方向的回廊。一旦穿越而过,便很难再找到来时归途。

 古大先生叹口气,道:“早晓得这里如此古怪,咱们刚才就不该踏进来了。”

 年旃耝声道:“没有用的,老古。老夫在走进这座大殿之前便留意过,咱们不论选择从哪条路线过来,这儿都是必经之地,除非咱们御风飞行,从冰宮上方越过,不然的话,躲也躲不过去。

 “格老子的,凌云鹤那‮八王‬羔子,定是一早就布好了这个‮子套‬,就等咱们往里面钻。”

 丁原接着道:“就算咱们有所预感,想避开这里,凌云鹤也定会另有手段,把咱们引进来。譬如,故意让手下甚至是亲自现⾝,引得我们追进这里。

 “总之,正如老鬼头所言,他们是早有预谋,要将我们困在此处。”

 年旃嘿嘿冷笑道:“笑话,老子大江大浪不知闯过了多少,用狗庇一座宮,就想困死老子,简直是痴人说梦!”

 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,仰望玄冰凝铸而成的天花板,均明⽩这里当是唯一的出路。

 四周的冰壁俱都‮硬坚‬无比,以年旃的冥轮硬砸,也只是陷出一个坑来。要想轰开一道缺口,虽非不能,却也煞费气力与工夫。

 更重要的是,这冰壁重重叠叠,轰开一道,外面还不知道又有多少等着他们?远不如破开头顶冰石,御风脫去,来得便捷慡快。

 尽管对方必然也会对此早有防范,但勉力一试,也总好过几人毫无头绪地在偌大的宮之中瞎兜转。

 于是,三人齐齐祭出随⾝仙宝。

 年旃的九百冥轮、丁原的混元锤与古大先生的九龙壁,光焰如炽,罡风,同时击在头顶冰壁上,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,仿佛整座宮殿,也随之战栗、颤抖起来。

 冰壁虽然厚重,但果然吃不住三大⾼手的联手一击“喀喇”裂出一道数尺长的隙,一蓬浓浓的银⽩⾊冰雾,弥漫蒸腾,簌簌飘落。

 还没等三人来得及松口气,蓦然眼前爆起一团夺目⽩光,旋即如嘲⽔般充盈鼓涨,扩散开来,刺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,更无法看清⾝旁景象。

 三人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,星移斗转,脚下的冰地隆隆作响,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。

 丁原收了混元锤,提起大⽇都天翠微真气护持周⾝,迅速离地,在半空里稳住⾝形,纵声唤道:“老鬼头,古大先生…”

 隐隐约约听到极远的地方,传来了年旃的回应,可迅速就被淹没在震耳聋的巨响声中,接着便再无消息。

 丁原灵觉涌出,探察出前后百余丈,却丝毫也搜索不到老鬼头与古大先生的踪迹。

 他心知刚才的异变,必然是三人轰击头顶冰壁,触动了宮机关,引得阵势大变,但此刻情形不明之下,也唯有抱元守一,静观其变。

 眼前⽩光渐渐褪淡,周围也恢复了先前的平静。然而丁原却惊愕地发现,自己置⾝之地,已不在是刚才站立的地方!

 他分明记得异变来临之前,自己与古大先生、年旃是站在一条回廊里,可现在却是孤⾝一人,伫立在一座冰室之中!

 丁原惊骇之下,努力地平复心中的震惊,暗自思量道:“不用说,刚才的一阵天旋地转,已令宮布局尽数改变,我也被推离了原先位置。这里面所有的冰室,几乎都一模一样,难以分辨,也不晓得眼下我到底位于这座宮的什么地方?

 “当务之急,一是寻找老鬼头和古大先生,再则便是设法走出宮。凌云鹤既将我们⼊此间,所谋必毒,绝不会单单是将我们困死在里面这么简单。”

 想到那些神秘莫测、不知人数的黑⾐杀手,丁原心头焦灼起来。

 适才三人聚在一处,也还罢了,如今一一落单,正给了对方乘虚而⼊的机会。加上宮地形复杂诡异,凌云鹤等人又躲在暗处窥觑,纵然老鬼头他们修为绝顶,也难保不失。

 毕竟,修为超卓如九玄师太者,也在黑⾐杀手的围攻之下无力脫逃,最终含恨而亡,何况是此时此地,此种绝境之下?

 一念至此,丁原虽深知,现在万万不能自方寸,否则结果只会更糟。

 但凡事关心则,一想起老鬼头与古大先生,很可能正⾝处危难之中,又如何能平心静气?

 丁原迅速打量冰室一番。

 这座冰室前后各有一道小门,他凝神聆听片刻,外面的长廊里万籁俱寂,稍一思忖,丁原推开⾝后小门,迳自走出。

 他心中反覆揣摩刚才一路走来的情形,面前的回廊冰室循环往复,复杂离,但宮既为人设,一定有暗蔵的规律可循。

 只是方才三人恃強,一昧地横冲直撞,猛打猛冲,结局不想可知。只有静下心来,仔细寻找其中门道,或可有脫困之望。

 可惜知易行难,这个道理丁原虽然明⽩,然而要从眼前错综复杂的宮里发现破绽,又岂能是急切之间可得?

 他強自耐心地游走良久,每经一处便留下记号。到后来,有些冰室里竟被刻下五、六道的印痕,可依然找不到丝毫的头绪。

 这宮仿佛是一团又一团的⿇线,彼此绕连绵,让人本无法判断,自己究竟置⾝在宮的哪一个方位?明明是走过数次的路径,可每回经过之后,又莫名其妙地来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。

 又不知过了多久,丁原还是毫无进展。老鬼头与古大先生如同销声匿迹一般,凌云鹤与那些黑⾐杀手,也都没有出现。

 他情不自噤地想起⽟儿,如果有她在自己的⾝旁,或许这么一座宮,只不过是个让自己观赏、赞叹一番的冰晶世界。

 可自己真的想见到她吗?又或者自己敢面对她吗?丁原抚心自问,只觉“是”与“不是”二字,其实是世界上最难写的两个字。

 不过,⽟儿现在应该正为着来⽇的蓬莱仙会,而潜心闭关静修,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。

 丁原下意识地摸了摸贴⾝收蔵的绢帕,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袭上心头,似苦还甜。

 这些⽇子以来,他強忍着不让自己去想⽟儿。然而这份思念愈想淡忘,却反倒来得更加強烈。

 于他內心深处,未尝不曾盼望过能够两美尽收,花好月圆。

 但是⽟儿也好,雪儿也罢,她们都是那样美好,对自己都是一往情深,能得其中一人长伴⾝边,已是自己莫大的福气。

 而倘若心猿意马,脚踏两条船,那实在是对她们最大的亵渎与不公。

 丁原忍不住颓然叹了一口气,心道:“我深陷绝境,被困冰宮而不得出,却还去想这些七八糟的事情做甚?

 “再说,我已经答应姬师叔,要在有生之年好好照料雪儿,不令她再有半点不快乐,又岂能朝三暮四,失信毁诺?”

 他收拾情怀,重新振作精神,灵觉里却蓦然传来一阵波动。

 丁原心头一警,立刻察觉到这阵灵觉波动,源自⾝旁的那间冰室。对方显然是名⾼手,否则,也不可能直到如此接近的距离,自己的灵觉才产生感应。

 他暗聚真气,右手握住雪原仙剑,左手猛地推开那扇冰门,低喝一声:“什么人?”

 四道目光,在半空中错,刹那间彼此都怔住了。

 丁原张嘴愕然道:“⽟儿?!”

 苏芷⽟欣喜无限,子丁原,浅笑道:“丁哥哥,⽟儿总算找着你啦!”

 丁原呆呆地大脑不动,脫口问道:“⽟儿,你是特意到冰宮来找我的,可你又怎么知道,我会在这里?”话一出口,立刻低头瞧了眼右腕上佩戴着的灵犀镯,恍然大悟。

 果然,苏芷⽟回答道:“小妹前⽇出关,因一时心绪不宁,便以河图仙卦算了一卜,竟从卦象中发现,丁哥哥近⽇多有无妄之劫,且仙卦隐隐透出‘困⽔’之象,乃主大凶。

 “⽟儿左思右想,始终放心不下,便禀明安阁主,得她恩允后,即依照灵犀镯的指引,一路寻到冰宮。”

 丁原百感集,苏芷⽟听似平平淡淡的几句话,却令他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。

 她刚自南海而来,似乎还不晓得这些⽇子来,所发生的诸般变故,脸上兀自洋溢着重逢的喜悦,虽是在矜持克制,但樱那一抹笑意里,又怎能遮掩得住少女情怀?

 丁原心里恨不能煽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,低声问道:“⽟儿,你进了冰宮之后,可曾遇见过其他人?”

 苏芷⽟道:“没有啊,我也正在疑惑,为何偌大的冰宮,见不着一个人影。丁哥哥,你所为何事,要到这冰宮中来?”

 丁原‮头摇‬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。

 “⽟儿,老鬼头和古大先生,本是同我一起来的,如今也尽都失散在这座宮里,生死未卜。当务之急,我得赶紧找到他们,而后再作其他打算。

 “不过,这地方古怪得很,我兜了不晓得多少个圈子,却还是在原地转圈。⽟儿,你看这冰室中,我都已经留下五道印记,还是转了回来,你可知其中的奥秘?”

 苏芷⽟听丁原抱怨,嫣然一笑回答道:“这座宮暗蕴‘四象’天机,看似普通的一条长廊冰室,却都潜蔵有四种不同的阵势变化。

 “如此叠加起来,整座宮堪称是千变万化,玄机百出。人若坠⼊其间,便是空有一⾝绝世修为,却也无济于事。”

 丁原笑道:“⽟儿,听你说来,头头是道,想必早已成竹在了,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巧合,咱们就能走到一个冰室之中,是吧?”

 苏芷⽟边浮现淡雅的微笑,秀目犹如夜空中繁星闪烁。

 丁原在她柔和的目光子下,好似‮浴沐‬在清溪涓流之中,突然眼前的一切,都不再是难题。

 只听苏芷⽟悠然道:“⽟儿的这点本事,又岂能瞒过丁哥哥的眼睛?这座宮虽然奥妙,但万变总不离其宗,这所有变化,其实都是从‘四象’天机中衍生而来。

 “比之当年我爹爹亲手设计的‘四灵千幻阵’,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,⽟儿若非能耝解此中玄机,又如何能这么快便寻着丁哥哥?”

 丁原喜道:“常言说得好,‘会者不难’。唉,我若是能学得苏大叔三成的奇门遁甲功夫,也就不至于一头雾⽔,坐困愁城了。

 “今后,若能得着机会,一定在这方面,多多向他老人家求教才是。”

 苏芷⽟笑道:“丁哥哥若是想向我爹爹讨教奇门遁甲的功夫,他老人家必定会开心得很。

 “他常说,自己平生三大得意事,一是历经曲折,终于如愿娶了娘亲;第二便是一⾝奇门遁甲,当世无双;第三桩才是七十余年前,在正、魔两道的重重围堵追杀之中,仍能够挥洒自如,全⾝而退。”

 丁原哈哈一笑,只觉天陆之大,若论自己佩服之人,当首推师兄盛年,可论让自己心仪不已、向往羡慕之人,却除苏真外,再无第二人。

 丁原说道:“我只担心自己太笨,到时候,会把苏大叔气个半死。”

 苏芷⽟眼波流动道:“丁哥哥天资聪慧胜过⽟儿百倍,只要诚心想学,又岂有不成之理?”

 她的⽟颊忽然莫名地一红,垂首低声道:“何况,⽟儿也会帮你。”

 丁原口像是又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,脸上的笑容瞬息僵住,消失不见。

 苏芷⽟见丁原神⾊大失常态,关切道:“丁哥哥,你怎么了?”

 丁原不敢接触苏芷⽟清澈如⽔、情深似海的目光,侧转过面庞望向冰门,挤出一丝笑容道:“没什么,⽟儿,咱们还是赶紧去找老鬼头他们吧。万一冰宮乘机暗下杀手,可就⿇烦了。”

 苏芷⽟若有若无探询的目光,在丁原面庞上打了个转,颔首道:“丁哥哥说得是,咱们还是救人要紧。”

 当下丁原跟在苏芷⽟⾝侧,游走宮,前前后后彻察了三遍。

 可随后他就失望了,宮中既没有发现年旃等人的⾝影,也没有找到冰宮留下的蛛丝马迹。

 丁原眉头紧锁道:“难不成老鬼头和古大先生,已经被冰宮害了?”

 苏芷⽟安慰道:“丁哥哥莫要着急,也许是他们找着了走出宮的路,已经脫险,也未可知。”

 丁原沉昑无语,他清楚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,⽟儿这么说,只是不想让自己太担心罢了。

 他闷闷地说道:“⽟儿,瞧这情形,咱们继续留在这里,也不会有什么线索。不如先退出去,另做筹谋,你看如何?”

 苏芷⽟盈盈含笑道:“⽟儿自然是唯丁哥哥马首是瞻。”  m.uX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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