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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森林
 眼前的人们,哦不,眼前的竟然是一只只兔子,灰⾊的兔子,只有眼珠子是清一⾊的⻩⾊,一种晶亮亮浑浊而沉重的流质,如果不是那眼睛,我一定会以为它们不过是一撮撮香烟灰。

 一阵风吹过,它们没有灰飞烟灭,甚至纹丝未动,想是因为体积太大的缘故吧。它们真真切切的存在,我不得不告诉自己:“是的,没错,它们的的确确是些兔子,大只大只的兔子。”

 它们数量众多,统统在大街上行走,一副理所当然的霸道模样。简直把地面掩盖的方寸不剩了。

 它们打哪儿来?

 不得而知。

 又是去往何处?

 不得而知。

 仅仅只是不停的走而已。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,兔子也是灰蒙蒙的,我,一个人,置⾝在这天地一⾊中,显得如此突兀,一如沼泽地里的⽩天鹅,⽩的触目惊心。

 “兔子先生,请问,请问去地铁站怎么走?”我却却的问。我是从来都没有和兔子打过道的。

 “喔!我的老天!”兔子转过⾝,用那对琥珀般的眼珠子瞪着我“难道你没长眼睛吗?我可是鼎鼎有名如假包换的德兰修女,你要是破坏了我的音乐会,那么,哼哼!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啦!”兔子鼓起腮帮子朝我做了个鬼脸。

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,我一个字也没听懂,她说的是西班牙语。可是奇怪,我又是怎么知道那是西班牙语的呢。

 一路走来,兔子们与我擦⾝而过,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与众不同。它们手里拎着同一款的黑⾊电脑包,上面的金属扣牢牢的栓着,它们不轻易打开它示人,一直谨慎的拎着,我敢打赌,连它们自己也不一定清楚里面究竟装了什么。

 面走来一只提着电脑包的兔子,与别的没有两样,真不知道它们自己是这样区分谁是谁的。

 “打扰您了,”我不敢称它们先生或是‮姐小‬“请问,在哪儿能搭到地铁?”

 “您是要搭哪一班地铁?去哪里?”兔子一针见⾎,脸上木无表情,即使有,也给又长又密的⽑遮住了,看不见。

 对啊,我这是要去哪儿呢?

 仿佛回到刚睡醒时的一刹那,神魂未定,莫名其妙,脑子里空茫茫的只剩下一团雾,抓不住。

 我到底要往哪儿去?

 要往哪儿去?

 往哪儿去?

 道道疑问反反复复,一下一下的在我腔里‮击撞‬。

 哈哈哈哈。

 哈哈哈哈。

 突然,四周人声鼎沸,一下子多出来大片大片嘈杂的笑声,有的低沉的像是刀在砧板上发出的腾腾声,也有的好似削尖了的铁器划刮玻璃窗的叽叽啃啃的声音,不时,还伴随着一阵阵断断续续刺耳的怪笑,像是喉咙间的一场混战,听了叫人揪心。

 “我要回家!我要回家!”我在心底里暗暗呐喊。

 一帮呲牙咧嘴的兔子正朝我一步步的紧

 我落荒而逃。

 它们见势,迅速把我团团围住,而且圈內的空间正在一点点减少。一股子‮腻粘‬,带着粪臭的兔子气味有恃无恐的钻⼊我的鼻孔里。

 不行了,我快透不过起来了!

 它们仍逐步逐步向我靠近,周围庒抑的空气叫我无法言语,眼睁睁看着它们眼里⻩⾊的体流了一地,没过我的脚背,渐渐爬上膝盖,那是一种‮稠浓‬恶心的体,还夹杂一粒粒粉球状的东西来‮擦摩‬我的⾝体。当体一寸寸的漫延至口,我明⽩了,如梦初醒:它们想要淹死我!从一开始,就是个谋,这些兔子统统都是工于心计的坏家伙,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,处心积虑的把我骗到这里,就是想要谋杀我!

 “救命啊!”我终于叫出了声,可是⻩澄澄的体从我张大的嘴巴咕噜咕噜的灌进去,灌进去,我死命挣扎,肚子里却犹如注満了⽔银般沉重,把我牢牢的固定住。看见我痛苦万分,它们笑的更更狂了,笑声好象氦气似的自⽑孔充到⽪肤里,形同一只气球,眼看着就要‮炸爆‬了。我听见兔子们决定去喝一杯,庆祝奷计得逞。

 哗——

 四面八方涌来一股股海嘲,⽩⾊的浪花溅起有三层楼那么⾼,浪尖像是一枚巨型⾆头,风卷残云般的过来。

 “哇!是海啸!海啸来了!海…”还没等兔子们意识过来要逃跑,浪已重重的拍打在它们⾝上,惊叫声淹没在滚滚浪花里,一波退去,兔子死了一大片。

 我却好端端的立在原地,毫发未伤,心想,这下有救了。

 一浪未平,一浪又起,紧接着一股股巨浪纷至沓来,兔子们觅地逃窜,巨浪把兔子和兔子的尸体一股脑冲个精光。

 终于,我得救了。

 与此同时,也只剩下我一个了,没有兔子,没有巨浪,没有澄⻩⾊的体,也没有恐怖的笑声,一切一切,彻底,消失了。周围很静,静的让我感觉像是在等死。房子的躯壳犹如杂质般沉淀在街道两边,地上,⾝上,都是⼲⼲的,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此刻,我必须保持头脑清晰,无论如何,都要尽快,尽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
 天慢慢黑了,如同泼翻了墨,这里没有月亮,星星很琊恶的盯着你,经历了刚才那一劫,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。独自走了很久,久得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到底有多久,很快,无边无尽的寂寞袭击了我,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?整个人陷⼊黑洞洞的沉默中,害怕的想哭,却有种強大的力量迫使我只能默默的饮泣。仍然是静。我大步向前走,不敢回头,怕一回头又遇上那些兔子。

 一走走到三更半夜,还是走不出去,‮腿双‬似乎不属于我的了,脚底板磨出一个个⽔泡,嗓子眼里冒了烟,我一想到自己将死在这里,就忍不住放声痛哭,眼泪早已蒸发掉了,一庇股坐在地上⼲嚎起来。漫漫长夜里,成了千古绝唱,萦绕在空的城市上空。

 哇——

 哇——

 还有谁也在哭?

 吓得我立马止住了哭声。他也止住了。

 明明心里头清楚“他”其实不过是回声罢了,可我还是成了惊弓之鸟,不敢再出声了。

 前面,依稀出现点点明朗温暖的亮光,希望近在咫尺,我双眼內闪着动的泪花,清亮亮的,用手背一抹,朝着目标,迈步向前。

 看起来不是太远的地方,却走了许多路才到达,忘掉了疲惫,呼雀跃着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
 这儿有吃有喝,热闹的还以为是在过年呢。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居然是用糖块做的,房子是瑞士糖,地板是牛巧克力,就连天上的云也是软软的棉花糖,到处都是明晃晃,甜津津的,看的我直流口⽔。人们个个都打扮的漂漂亮亮,堆満一脸的笑容,就像一粒粒包着彩⾊纸,扎着蝴蝶结的⽔果糖。一派声笑语,悠闲自得,活脫脫  m.Ux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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